10. 助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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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无梦，今天一大早伊薇特就起床，特意换上身浅色衣裳，又想起昨天格蕾丝送的羊角梳子，脚步轻快地直奔客厅。

等她心满意足地拿到梳子，转身回房的瞬间，眼角余光瞥到，楼梯口的墙边横靠着块镜子，四四方方，没有边框，棱角也没有打磨过的痕迹，应该是崭新的，按肉眼所见推测，这镜子完全立直应该和她差不多高。

她在镜前蹲下，镜中的自己虽然素面朝天，但气色还算不错，一头红发依旧夺目，就是发尾有些凌乱，于是她趁机整理了一下。

忽然有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从阁楼上传来，她闻声抬头，见霍尔顿正拎着个工具箱走下楼梯，随即站起身来。

看到伊薇特站在镜子前，他稍稍加快脚步，边走边说：“镜子还缺个边框，待会儿我找点木材做一个。”

“你还会做这个？”

“以前跟木匠学过，虽然好久没做过，有些手生，但做个木框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
他在她身边站定，望向她：“到时候就搬到你那间房去吧。”

不知为何，她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，神情有些不自然。

感受到身边人探究的目光，他又慢悠悠补充：“比起我和奥兰多，你应该更可能用到镜子，再说，你那间房看起来空落落的，我确实应该给你添点东西。”

“好吧。”她应下，随即又想到昨天他说的工作，便调转话头：“昨天你说的工作，在哪儿？”

提到昨天，他脸色变得更古怪，偏头避开她的视线，转而望向镜中：“提亚教堂昨天下午张贴了新布告，要招纳几个新的后勤女工，就在今明两天。”

机会自己找上门来，她有些兴奋：“那我们现在就去？”

没多会儿，两人站在提亚教堂铁门外。

和她印象中一样，红砖灰瓦，尖顶拱门，以及左侧高耸的塔楼，不过正大门右侧的花圃变了，种的不再是白鸢尾，而是芙蓉葵，在本不是花期的这几天，却开得异常灿烂，如烟如霞。

望着那比自己脸庞还大的粉白花朵，她只觉得平静，如果是黑百合，她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丝惊讶。

还未等霍尔顿开口，她先打破沉默：“我记得回去的路。”

他走后，伊薇特缓缓踏进门。

她曾在提亚教堂进出过无数次，但没有一次，像今天这般从容。

跨进大门，还是熟悉的中堂，花瓣型的穹顶内嵌五彩琉璃，宏伟壮观；温暖的阳光穿过侧面的大窗，照亮整个内室；巨大的石柱整齐排列在老旧的桌椅旁，石柱上刻满各式各样的花纹——庄严肃立的神明，四处逃窜的魔鬼，以及神明庇护下安居乐业的人。

再往里走，祭坛之上的玛利亚微微低头，双眼紧闭，双手置于胸前，脚边摆满大大小小，长短不一的烛台，其中一支蜡烛尤其显眼，没有火苗，蜡油却不停滴落。

就在她凑近几步，想要看得仔细些时，祭坛几步外的侧门却传来一温和的男声——

“这位小姐，请不要靠祭坛太近。”

她循声望去，发现门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牧师长袍的黑发男人，他脖上的金色圣带交叉于胸前。

意识到眼前人是神父，她退后几步，点头问候：“神父。”

“您可以叫我菲利普。”

他走上前，面露笑容：“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？”

“布告上说提亚教堂需要几个后勤女工，我是特地来应聘的。”

对于她的回答，菲利普神父有些意外，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疑惑。

见此，伊薇特也有些奇怪，按理说，每次的新布告，神父应该是知情的。

她抿了抿唇，打算委婉询问几句，却被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：“来得挺早。”

是杰奎琳。

她今天倒是没披斗篷，只穿了身黑色荷叶袖长裙，头发尽数盘起。

她从另一道侧门缓缓走来：“是我张贴的布告，打算招几个助手。”

看见来人，菲利普神父似乎不怎么高兴，神色变得极为冷淡。

但杰奎琳好像并没注意到他的脸色，只将双手抱于胸前，打量起眼前的应聘者，来回看过一圈后才开口问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虽然目前的状况并不在伊薇特的意料之中，但她必须抓住机会，无论如何，先进再说。

她直直注视着金发女人：“卓拉。”

之后，杰奎琳没再多问，只一直盯着她的发梢，几乎算是目不转睛，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。

同样的，伊薇特也在不停揣摩对方的想法，比起其他，杰奎琳似乎对她的一头红发更感兴趣。

于是，她干脆利落地拽下一根头发，两指捏着一端，递到对方面前。

杰奎琳随即伸手捏住另一端，那头发倏地从中间窜起火星，火苗飞速向两边漫延，途径之处，红发变黑。

可二人都没松手，脸上俱是平静，眼中更无波澜。

在触碰到指尖的一刹那，火苗又往中间窜去，黑发变金。

直到完全变成金色，杰奎琳才松开手，扯起嘴角，颇为满意地说道：“明天的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，你得站在这儿。”

“请问您的助手平时需要做些什么？”

“按我说的做。”

在一旁目睹所谓“招聘”全程，菲利普神父脸色愈发难看，也顾不上还在场的第三人，直接拉住杰奎琳的手，把她拽出了门。